特朗普的交易艺术往往以牺牲对手为代价。现实是如此残酷——用毫不留情的谈判，为下一场“大国交易的艺术”赢得时间
在看到2025年2月28日特朗普-万斯-泽连斯基的新闻发布会时，没有哪位历史学家能不意识到这是在全球观众面前上演的21世纪版古罗马斗兽场处决。美国总统特朗普给世界上了一堂冷酷的现实政治课，他对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说：“你现在没有牌可打。和我们在一起，你才开始有牌……你这是在拿第三次世界大战做赌注。”两周前，美国副总统JD·万斯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震惊欧洲，他声称欧洲最大的敌人不是莫斯科，而是布鲁塞尔——它压制创新，国防开支不足，在乌克兰问题上没有承担应尽的责任。新加坡国防部长黄永宏在这场会议上说，美国已不再被视为一个具有“道德正当性”的力量，而更像是一个“寻租的房东”。抱歉，更确切地说，应该像是一个黑手党老大，告诉小弟们要多交“保护费”。如果说2018年特朗普1.0的关税和制裁是给中国敲响的“警钟”，那么2025年的特朗普2.0就是欧洲的“警钟”，它不能再理所当然地依赖美国的防务保护伞。尽管批评者认为特朗普的行动和言论混乱且具破坏性，但他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有两个明确目标：一是通过关税壁垒恢复美国的制造业实力，二是重建美国的单极主导地位。俄乌冲突三年来的毁灭性打击，为特朗普和他身边的右翼科技寡头带来了四个关键教训：第一，永无止境的战争正在从财政和工业上榨干美国，延缓了其将战略重心转向主要竞争对手——中国的能力。第二，泽连斯基和内塔尼亚胡作为小国领导人，可能让美国在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卷入核战争。为了重新掌控政策主权，美国必须让这两位领导人处于控制之中。他们只有通过继续战争才能维持政权，却要让美国和欧洲为他们的愚行买单。第三，通过关税和从乌克兰索取稀有矿产权益等交易，对减少美国不可持续的财政赤字至关重要。由于特朗普不能提高所得税，那会激怒他的富人支持者，联邦政府也无法征收销售税（这是各州的权力），提高关税就成为减少财政赤字和债务的现实手段，同时也为美国争取时间，将制造业“回流”。当然，关税是一把双刃剑，可能导致通胀上升，冲击贫困阶层。难怪美国股市正在承受关税战的冲击。第四，乌克兰和加沙的武装冲突表明，21世纪战争的关键在于廉价无人机和大规模常规弹药、武装无人机器人和智能硬件的生产能力（可参考 YouTube 上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和黑水公司创始人艾瑞克·普林斯的内容）。因此，在乌克兰和加沙实现停火，将为美国赢得时间，重建其准备应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能力，并将注意力集中于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拥有规模化军备生产能力且成本低于美国的中国和俄罗斯。特朗普的交易艺术往往以牺牲对手为代价：“有时候，做成交易的一部分，就是贬低你的竞争。”拜登政府和欧洲的致命错误在于回避与俄罗斯进行外交谈判来解决俄乌冲突。他们的盲点是，认为与魔鬼无法谈判，却忘记了，欧洲历史上，几乎所有战争最终都是通过谈判或残酷战争后的彻底投降来结束的。欧洲另一个失忆之处在于高估了自身的地位，因为俄罗斯早已明白，新的欧洲安全战略秩序只能由美国来制定，美国是北约的领袖，在欧洲驻有十万美军。北约实际上是在打一场代理人战争，让乌克兰去对抗一个人口是其四倍、GDP（Gross Domestic Product，国内生产总值）是其八倍的敌人。随着欧洲和美国供应的军火与资源日益枯竭，乌克兰战场失利只是时间问题。特朗普不能从拜登那里继承另一个失败或永远的战争。因此，从成本收益的角度出发，退场战略就是与俄罗斯谈判，把援助乌克兰、保卫欧洲的成本留给欧洲自己。稀有矿产的交易明确告诉乌克兰，美国持续支持的代价是美国要有切身利益，要在乌克兰的资源中占据有利可图的一席之地。泽连斯基的致命错误是以为自己作为丘吉尔式民族救星的道德光环足以换来美国的持续支持。但特朗普绝不会允许，一个毫无筹码的人，代表他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只要这个地区在安全与贸易上仍外包给美国（欧洲最大的贸易伙伴），欧洲就没有真正的主权。欧洲实际上也没什么筹码。在三年残酷战斗后，俄军已重建信心，认为可以在常规武力上击败欧洲，当然前提是不包括美国的资源。俄罗斯总统普京明白，他真正的谈判对手是作为北约事实领袖的美国。一项协议是可能的，因为没有任何一方想要陷入一场长期的消耗战，即使是中国也不愿如此。在特朗普对泽连斯基的仪式性羞辱之后，欧洲人终于从梦中惊醒，面对冷酷的现实——要么继续作为附庸国家生存，要么设法团结一致，重新找回集体的尊严与主权。但至今没有任何欧洲领导人挺身而出，因为欧洲不仅是由一群争吵不休的成员组成，在各国内部也极度分裂。如果特朗普真的能在乌克兰达成停火、在加沙实现持久和平，他将被历史铭记为一位“大交易总统”。他大胆地一扫战后新自由主义秩序中的伪善与道德虚伪。现实是如此残酷——用毫不留情的谈判，为下一场“大国交易的艺术”赢得时间。就让好戏登场吧。（作者为香港大学亚洲全球研究院高级研究员、香港证监会前主席；翻译：江玮；编辑：袁满)
责编 | 张雨菲
相关文章：
特朗普交易：大买卖还是小算盘？05-07
阿曼宣布美国与胡塞武装达成停火协议05-07
因关税导致囤积商品，美国3月贸易逆差创历史新高05-06
外交部：如果美方想对话谈判关税问题 应停止威胁施压05-06
跟美国一边谈一边让？岛内学者感叹：台湾人被民进党卖了05-06
以军称出动约20架战机空袭也门 打击数十个目标05-06
电影关税！特朗普关税大战开辟新战场05-05
美国农业部超1.5万名员工接受特朗普政府自愿离职计划05-05
